生物柴油：黎明之前盼曙光

　前不久，2015年中国生物柴油行业发展研讨会暨全国生物柴油行业协作组年会在北京召开。生物柴油领域的企业和专家代表等百余人出席此次会议。在会上，中国化工报记者了解到，目前国内生物柴油行业仍处于发展困境之中。

　　那么，目前我国生物柴油行业具体呈现出什么发展特点？行业要脱困又需要做出哪些努力？
 
　　企业数量锐减九成

　　针对我国生物柴油的发展情况，全国生物柴油行业协作组秘书长孙善林说：“生物柴油作为战略性新兴能源产业，在国内起步较晚，至今有10年左右时间，发展迅速。但由于多方面条件的影响，生物柴油产业在波峰波谷中艰难前行。”

　　生物柴油行业的“波峰波谷”很直观地反映到生产企业数量上。据记者了解，在发展高峰时期，国内生物柴油企业数量有300多家，而今却锐减到不足30家。

　　生物柴油常掺混入石化柴油进行使用，因此市场受石化柴油影响很大。中国石化石油化工科学研究院高级工程师杜泽学表示，2012年以来，国内石化柴油市场供过于求，而且从2013年开始石化柴油的消费量不升反降。在当前全球经济放缓的大背景下，石化柴油的消费市场将持续走低。生物柴油也与石化柴油同样面临着下游市场的走低。
 
　　全国生物柴油行业协作组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宁守俭说：“鉴于国际原油价格目前徘徊在每桶50美元左右，且作为生物柴油原料的废弃油脂原料价格居高不下，生物柴油企业的原料与销售价差会在1500元/吨左右维持很长时间，2000元/吨的原料与销售价差短期内回不来。这就是生物柴油行业的‘新常态’。”

　　公交示范提供成功样本

　　不过，记者也了解到，我国生物柴油的推广和使用也有较为成功的例子。

　　2013年8月，为推进上海市餐厨废弃油脂制生物柴油混合燃料在柴油公交车的示范应用项目，上海市食品安全委员会办公室、上海市食品安全工作联合会、上海市绿化和市容管理局、同济大学、上海华谊（集团）公司、上海中器环保科技有限公司六家单位共同签署了“六方合作协议”。

　　其中，上海中器环保科技有限公司和上海华谊（集团）公司是项目油品组成员，工作中提供技术支撑，同济大学为项目技控组成员，上海市巴士集团公司为项目运行组成员，上海市发展改革研究院为项目政策组成员，食安联为项目协调组成员。

　　上海中器环保科技有限公司总监杨建斌表示，该项目的推广有其特有背景。第一，废弃油脂制生物柴油的原料成本较高，销售渠道不畅，企业盈利较难；第二，复杂来源的废弃油脂制车用生物柴油的生产技术、调合技术待进一步研究；第三，生物柴油的使用途径不明朗，生物柴油地方标准、车辆使用生物柴油鼓励政策、激励机制未建立；第四，上海市基本形成了餐厨废弃油脂的收—运—处—用一体化闭环管理模式，但餐厨废弃油脂资源化利用的最后一环（使用环节）还需尽快打通。

　　据了解，该项目目前共涉及104辆公交车，其中有84辆使用B5生物柴油调和燃料，20辆使用B10生物柴油调和燃料，油品质量达到国Ⅴ标准。截至2015年10月1日，104辆公交车（10条线路）累计行驶659.27万千米，消耗生物柴油调和燃料B5/B10共13.18万升（折合消耗纯BD100量为108.8吨）。其中，首辆公交车截至2015年10月1日，已累计行驶13.58万千米。

　　此外，这些公交车发动机燃用生物柴油调和燃料B5/B10运行车辆评估的结论良好。杨建斌介绍说：“第一，车辆跟踪检测和抽检结果显示，生物柴油调合燃料B5/B10产品质量稳定。公交车使用生物柴油调合燃料B5可节约3.8%的石化柴油；生物柴油调合燃料B10可节约7%左右的石化柴油。第二，实际道路排放试验中，国Ⅲ、国Ⅳ、国Ⅴ公交车使用生物柴油调和燃料B5/B10，所有排放符合排放标准。其中B10公交车的PM排放降低约10%；NOx略有升高，在1.5%之内；PN排放基本相当。第三，内窥镜检测，第一阶段至第五阶段共104辆公交车，包括第一辆使用B5生物柴油已运行13余万千米，其发动机活塞、气门、喷油器等关键零部件表面没有积炭产生，不影响公交车的正常使用。”
 
　　杨建斌对记者表示，该示范项目的成功开展很大程度上依靠于政府相关部门的牵头作用。在政府相关部门的主导下，参与项目的六家单位共同签署了合作协议，在工作开展之前明晰了任务和责任。这种合作方式可以为其他省份推广生物柴油调和燃料提供经验借鉴。

②原料收集难被认为是当前生物柴油行业发展的瓶颈之一。图为上海街头的一辆废弃油脂收运车。 （费沪生 摄）

　　多方原因影响行业发展

　　对于目前生物柴油行业的发展低谷，不少企业家形象地形容其为“严冬”。对于进入“严冬”的原因，孙善林认为，主要是主流销售市场依然对生物柴油关闭、原料渠道建设无法满足原料供应要求、政策扶持不到位等诸多因素影响。
 
　　谈及原料层面，陕西合盛生物柴油技术开发技术有限公司董事长何能德分析认为，由于石化柴油价格一降再降，导致生物柴油销售价格出现有史以来的冰点，低于4000元/吨，且购买者寥寥无几。由于生物柴油价格冰点出现，原料潲水油、地沟油收集无利可图。目前，潲水油、地沟油每吨价格分别为2300元、2800元左右，量价大跌导致有价无市，原料供给严重不足。

　　针对政策层面，何能德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第一，国家税务总局直到2010年才确定对生物柴油免征消费税。久拖未决，使行业一直处于有法生产、无法销售的怪圈。而生物柴油又主要在调和油市场销售，较小的销售额使得这一利好政策落地十分有限。第二，《关于组织申报生物能源和生物化工原料基地补助资金的通知》和《关于调整完善资源综合利用产品及劳务增值税政策的通知》提供了生物柴油的生产资金补贴与销售退税补贴，但较高的门槛使得可以享受这一政策利好的单位非常稀少。第三，增值税扣3返7这种先征后返的政策，在实际操作中，由于返税周期往往比较长，导致企业资金被大量占用的同时还产生返税申请成本，增大了企业的资金压力。而向购买方开具发票就意味着增加17%的成本，几乎“吃掉”了企业全部的利润。

　　产品质量也是原因之一。据了解，国内生物柴油企业大多是民营小企业，分布相对分散，各自有不同的利益诉求，难以统一管理，严格、完善的产品质量控制体系更是无从谈起。目前主流销售市场依然对生物柴油关闭，参差不齐的产品质量又导致市场接纳度越来越低。何能德表示，部分生物柴油厂低下的产品质量使企业生存受到严重威胁。目前，国内约90%的生物柴油生产厂家关停，只10%左右的企业还在步履维艰的维持。而曾高调进入生物柴油生产行业的某央企，最终也将旗下资产以仅1元的价格出售。

　　据记者了解，检测设施投资在生物柴油厂的投资中占有很大比重，导致国内大多数生物柴油厂没有建立全面的检测体系，以至于难以生产出稳定合格的产品。宁守俭表示，生物柴油厂不同于石化炼厂。投资200多亿元年产千万吨级产品的石化炼厂，建成全面的检测体系需投入约1000万元，费用占比约0.5%；而一个投资2000万元年产2万吨级生物柴油的生物柴油厂，必须投入300万～400万元建成基本的检测设施，费用占比约15%。

　　企业间的技术壁垒也难以打破。据宁守俭介绍，截至目前，现有生物柴油生产技术一次转让成功的案例，一个都没有。这导致现有生物柴油企业各家都有自己独到的经验，却难以交流和共享。

　　何能德表示，更令人担忧的是，2015年生物柴油行业还有近200万吨的在建产能。可以预见的是，在上述问题没有得到妥善解决之前，新企业的建成投产将会给行业带来更加恶性的竞争。

③图为2015年中国生物柴油行业发展研究会暨全国生物柴油行业协作组年会现场。 （王卓峰 摄）

　　内修外助方能迎来曙光

　　业内人士普遍认为，2015年发布的《生物柴油产业发展政策》和《加快成品油质量升级工作方案》，为生物柴油行业的发展提出了新要求，指明了新方向。

　　其中，国家发改委、国家财政部等七部委2015年5月发布关于印发《加快成品油质量升级工作方案》的通知。《方案》提到，2016年1月1日起，东部地区全面供应符合国Ⅴ标准的车用汽油（含E10乙醇汽油）、车用柴油（含B5生物柴油）；2017年1月1日起，全国供应符合国Ⅴ标准的车用汽油（含E10乙醇汽油）、车用柴油（含B5生物柴油），同时停止国内销售低于国Ⅴ标准车用汽柴油。

　　一家生物柴油企业负责人告诉记者，虽然目前生物柴油行业的发展遇到了严重的瓶颈期，但黎明前的黑暗是曙光的前奏。 

　　何能德表示，为促进生物柴油产业发展，原料收集、生产加工、销售这三个环节全产业链上的明确政策支持必不可少，单独的生产环节政策支持不能解决全部的问题。

　　孙善林认为，我国发展生物柴油具有变废为宝、使废弃油脂资源化利用、治理地沟油流向餐桌的社会意义，但目前我国地沟油因不法经营流向居民餐桌的现象比较普遍，而且在目前原油价格大幅下跌的情况下，受生物柴油行业开工率下降的影响，地沟油反流饲料油加工行业的现象已有所抬头，从而增加了其流向餐桌的危险，也增加了生物柴油企业收集原料的难度。他表示，这个行业诚然具有一定的复杂性，管理起来有一定的难度，但只要各有关单位、相关部门能够充分重视，加强沟通与交流，一定能够解决生物柴油企业收集原料难的问题。

　　孙善林还表示，打铁还需自身硬，生物柴油生产企业只有完善自身，才能经得起市场等方方面面的挑战。首先，企业必须生产出符合《GB/20828-2015柴油机燃料调和用生物柴油（BD100）》的稳定合格产品才能推动生物柴油产业进一步发展。而且《生物柴油产业发展政策》明确提出，生物柴油生产商必须建立完善的产品质量控制体系，包括产前、产中、产品质量检测体系，做到对生产过程的实时检测。

　　何能德表示，目前生物柴油难打入石化柴油主流市场的原因，主要是生物柴油的氧化安定性、硫含量和游离甘油难以满足掺混要求。他认为，企业需要建立健全完善的生产管理体系，从根本上保障产品质量合格；建立完善的产品质量控制体系，确保产品质量达到国Ⅴ标准。

　　“完善的产品质量检测系统是必须投入的，没有侥幸可言。指标检测只能由仪器得出的结果计算，而且国家标准的要求并不算苛刻，只要生产工艺合理，生产装置完善，产品就可实现稳定合格。另外，生产过程中需要确保以下指标达到标准：生物柴油产品收率不低于90%；吨生物柴油产品耗甲醇不高于125kg、新鲜水不高于0.35m3、综合能耗不高于150kg标煤；副产甘油须回收、分离与纯化；‘三废’必须达标排放。”何能德如是说。

相关评论

　　全国生物柴油行业协作组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宁守俭：生物柴油产业发展初期依靠政策扶持是合情理的，但如果政策扶持减弱或者没有政策扶持就使产业发展不良，那么这就是一种病态了。生物柴油企业在得到政策扶持帮助之外，一定要把自身的“内功”练好，使产品具有市场竞争力。为此，生物柴油企业可以延长产业链，进行高附加值产品的研发和生产，以提高企业效益和竞争力。例如，企业可以进行α-脂肪酸和二元脂肪酸等高附加值产品的研发和生产。 
　　 
　　中国石化石油化工科学工程院高级工程师蔺建民：氧化安定性是生物柴油质量的一个重要指标，氧化安定性差的生物柴油易生成老化产物，如不溶性聚合物（胶质和油泥）、可溶性聚合物、老化酸和过氧化物等。其中，不溶性聚合物会造成发动机滤网堵塞和喷射泵结焦，并导致排烟增大、启动困难；可溶性聚合物会在发动机中形成树脂状物质，可能会导致熄火和启动困难；老化酸会造成发动机金属部件腐蚀；过氧化物会造成橡胶部件的老化变脆而导致燃料泄漏等。总的来说，生物柴油的氧化安定性比石化柴油要差，因此，生物柴油调合燃料的普及应用必须要解决氧化安定性问题。

　　目前国内生物柴油主要生产商是一些民营企业，他们一般不具有经营成品油的资质，因此，不可能从事生物柴油调合燃料的调配和销售。而从事调配和销售的企业必须是具有成品油经营资质并具有销售终端的企业，一般国有大型企业满足这个条件。而且他们目前也不是生物柴油的主要生产商。因此生物柴油调合燃料的生产商将来最有可能是国有石油公司，其用户是油品消费者。 
　　 
　　德国CPM斯凯特有限公司北京代表处首席代表忻耀年：甘油是生物柴油产业的副产物，由于世界范围内生物柴油的快速发展，甘油价格一路走低。目前天然甘油的产量远远超过传统甘油的用量。化学法获得甘油的途径由于价格原因目前已无盈利空间，反而天然甘油由于价格优势，被大量开发用于化学工业。可以预见，随着甘油产能的不断增加，价格以及生产工艺的不断完善，以甘油作为原料生产其他化学产品的需求会不断增加，从而产生对精制甘油的快速需求，进而促使精制甘油价格上涨，给生物柴油